记忆 | 香港招商局船员起义（三）

五  开船回广州

1950年6月，朝鲜战争爆发，香港谣言四起，台湾当局加紧了“策反”宣传，国民党电台专门向香港起义海员广播：

船开台湾有奖；

原地不动，既往不咎；

开广州，待收复大陆后，严加惩处；

香港外面有军舰封锁，绝难通过等。

美国政府向英国施压，他们向香港法院起诉要收回“邓铿”“鸿章”“成功”“教仁”“蔡锷”“林森”等6艘所谓“美债”船。

共产党决定把起义船开回广州。台湾当局为了阻挠起义船回国，采取了杀一儆百的政策，在1950年7月11日悍然杀害了在日本起义失败的“海辰”轮船长张丕烈和报务主任严敦华（“海辰”轮1950 年1月在日本起义开回青岛途中，被潜伏在该轮的叛徒出卖，向台湾当局告发而被拦回台湾）。

就在台湾当局杀害张丕烈船长的当晚，由谷源松船长驾驶的“民302”轮拖着满载“两航”公司起义物资的一艘船向广州进发了。

当时因为广州解放不久，国民党军舰及美国军舰一直在香港口来回巡逻监视。首航之事保密工作做得比较好，船上几个主要骨干积极做准备工作，在临开航前一天又召开全体船员大会，要大家注意保密，有家属在香港的船员要安排好家属。

当晚虽然是阴天，但视线很好，大家都保持高度警惕，注意瞭望，防止袭击，全体船员个个都在各自岗位上，精神抖擞，不顾疲劳，以防出意外事故。

▲ “民302”轮起义船员 

船在次日下午到达广州，靠上招商局码头（现在的内港三码头），受到了广州各界人民的热烈欢迎。中华人民共和国交通部授予该轮 “开路先锋”  等光荣称号。

华南区海员工会还组织船员们参观、开座谈会等，把船员们当成像前线胜利回来的英雄一样对待，船员们感到非常光荣。

在“民302”轮开回祖国消息传出之后，国民党当局非常着急，想阻拦其余的船开航回国，香港反动报纸以醒目标题大肆造谣：“‘民302’轮被击沉，船员无一生还”，企图以此动摇船员回国的决心。为了辟谣，坚定海轮船员回国的信心，根据组织的安排，“民302”轮又返回香港。

▲1950.07.14首次复航纪念

船到达香港后仍旧靠在招商局码头，很多其他船的船员都向“民302”轮船员了解路上及内地的所见所闻，船员们也到其他起义船上去讲回归后的感受。大家表示，回到广州后，不但没有受到解放军的大炮轰击，就连枪声也没有听到，听到的是欢迎胜利归来的鞭炮声和掌声。“民302”轮不畏艰险，毅然返回香港的事实，粉碎了国民党当局的造谣破坏。

台湾方面慌了手脚，开动所有宣传机器妄图挽回败局，从7月18日开始，每晚10—12时，电台专门对起义海员广播，表示如果海员生活有困难，政府保证每月给20万港币补贴等。

香港反动报纸又煽动船员起来造反，要求发什么保证金和遣散费，又说“民302”轮和“民312”轮开回广州后被“共军”征去打金门等等，国民党“交通部”又派陈某到香港进行所谓船员登记，并宣布：限在9月底前登记完，如在指定期限登记既往不咎，逾期不登记者，则吊销证书。对此广大起义海员嗤之以鼻，绝大部分人都表示愿意回国，陈某只好灰溜溜回台湾去了。

▲ 起义船舶胜利开回祖国

9月12日，“中106”轮在锣鼓声中开回广州；

9月16日，“成功”、“教仁”、“邓铿”、“蔡锷”轮开回广州。“鸿章”轮开航前进行了一场针锋相对的斗争。原计划是同时开航的，但在开航时受到台湾收买的王某等几个人的捣乱。他们手持棍棒，把守机舱口阻挠开船，声言谁要开船回大陆就打死谁，并放掉锅炉水。岸上接应者大声鼓噪，高喊要把船开到台湾。于是其他船员报警，警察来到船上时，王某称这是政治问题，我们要开台湾。港警只好让船员表态。

结果，除王某等4名捣乱分子外，其他人全部要求开船回广州。捣乱者只好灰溜溜地走了。次日一早，“鸿章”轮在“团结就是力量”的凯歌声中离开香港驶向广州。

“海厦”轮开回广州更是付出了血的代价。

“海厦”轮是13艘起义船舶中唯一的一艘客货轮，常年航行在港（香港）新（新加坡）线上。船员们对新中国成立后的情况，没有深刻的了解，对国民党当局的腐败无能、迫害人民也了解不多，本身也没有受过国民党拉兵差的迫害，恰恰乘他们的船的旅客中，又有不少是从国内逃出来的大地主和资本家，他们的反动宣传，船员反而非常相信。

另外，由于他们航行港新线，主要的收入靠走私，若是起义，收入会减少，有些人并不那么愿意起义，而是在船长、大副的带动下“随船”起义的。船员中的政治情况也比较复杂，一些破坏分子一直躲在阴暗的角落里，酝酿着拉拢落后船员，破坏起义。

船上形成了以船长王俊山、大副陈宏泽为首的坚决起义、团结护产的一方和以报务主任为首的破坏起义、破坏护产的另一方，从一开始至10月9日回广州的整个过程都贯穿着起义与反起义、护产与破坏、回归与驶台的斗争。

考虑到当时香港的环境对护产越来越不利，中央决定将起义船舶全部分批驶回广州，这样斗争就更激烈。国民党当局不惜花30万美元，作为活动费来拉拢船员起哄闹事，妄图将船驶去台湾。

但绝大多数船员懂得，只有将船舶驶回祖国，才说明起义护产取得了胜利。于是回归还是驶台，成为起义斗争的焦点，这场斗争比任何时间都更为激烈。

1950年10月1日国，“海厦”轮召开了全体船员大会，会上痛斥了国民党当局对“海厦”轮的破坏，希望全体船员团结起来。

10月3日“海厦”轮离开码头去九龙湾避风，规定所有船员不得离船，同时与“民302”轮确定了联络暗号以防止劫船。

10月6日又再靠招商局码头，并决定10月19日回归广州。对此，起义船员们进行了一系列的准备工作。严格控制无关人员进入机舱和驾驶台，对有问题的船员进行了某些限制。

13时15分，“海厦”轮起锚开船回穗，为防万一，特请民302轮尾随护航。船开出香港一路上尚平静，也不见其他船只干扰，船开到沙角附近，离开了香港管辖范围，岸上是解放军驻守着，大家也感到轻松了很多。

但行至 虎门 附近时，船后突然一声巨响，黑烟上冲，火药味四布，船尾的船舱内有烟由窗口冒出来，船速也减了下来。“民302”轮船员赶快把船靠上“海厦”轮的船旁，原来是破坏分子预先安放的定时炸弹在舵机房爆炸。

经检查，发现二等客舱全部倒坍，舵机房上面的船员房间被炸，船员 陆宝仁 、 唐达雄 二人当场牺牲，三人受伤，其中重伤一人、轻伤一人，均系派来守船的积极分子，另轻伤一人系“鸿章”轮派来支援的陈毅辉，“民302”轮船员立即将受伤的船员送往医院治疗。

检查爆炸处发现，船尾右舷出现炸裂的巨洞，长4尺、宽3尺，离水面12尺（事后知道定时炸弹是放在抽水坐厕的水箱内引爆的），因无损于航行安全，船可以继续航行。

▲招商局起义船只回归祖国

“海厦”轮由“民302”轮拖带继续返回广州。同时，再一次进行了全船搜查。经过几个月惊心动魄的斗争，虽然遭到一些损失，“海厦”轮还是回到了祖国的怀抱，起义船员们和国民党特务的斗争，又赢得了最后一个回合的胜利。

在“海厦”轮牺牲的唐达雄和陆宝仁是“中106”艇的船员，他们在1950年7月已将“中106”艇送回广州，并移交给海军加入南海舰队运输舰的行列。而他们又回到香港，来回支援其他船驶回广州。

唐达雄本来已计划办理婚事。但为了能送更多的船回穗，他再三说服了家庭和年轻的未婚妻，却不幸牺牲。

10月15日，华南区海员工会在广州羊城戏院为唐达雄、陆宝仁举行追悼会，船员们表示要化悲愤为力量，投入祖国航运事业，以实际行动为死难的烈士报仇，维护起义船员的荣誉。

最后开回的是“登禹”轮。起义海员在香港坚持了9个多月的护产斗争，这时才胜利结束。

周总理嘉勉

11月5日周总理签发慰问电：“汤传篪、陈天骏经理并转全体起义员工同志们，你们在香港坚持了9个多月的护产斗争，粉碎了帝国主义和蒋介石匪帮的一切迫害和阻挠，终于胜利地将全部起义的轮船驶回人民的祖国，你们英勇不屈的斗争，在维护祖国财产和人民航运事业是有很大贡献的，尚望努力学习，为进一步发展人民的航运事业而奋斗。” 

未完待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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